隐没,只留下渐渐散开的袅娜雾气,但诸位皆知晓路已铺成。
春城之中,各宗门弟子纵身向上,足尖一点,薄雾中便有几串符文亮起,他们借力攀上高台,于其中一片符文瓣上落座。
城墙之上,众人不由的望向唯一那处鸾驾,那般目光,与其说是好奇,不如说是猎奇,谁都想知晓妖尊是何模样,就连人皇都移去视线。
只可惜还未见到真人,便不得不赶向莲台,不少人三步一回头,却人就连一个影子也未曾见到。
符文构出七片莲瓣,正是为在场之人所设。
一瓣予以人皇及参星域修士,一瓣予以妖尊及其手下修士,一瓣予以乾道各宗修士,另外四瓣则予以东渝州、南瓶洲、西乡、北原四方君侯及其门下世家。
诸多大人物齐聚一堂,早早到场的弟子看得目不暇接,私语不断,在人皇及圣宫娘娘落座时,高台中蓦然静了一刻,随后便又沸腾起来。
比起人皇,众人还是更好奇从不展露真颜的圣宫娘娘。
慕容秋荻见状蹙眉,抬起了手,蜂鸣般的声响便小了下去。
袅娜薄雾间,只见一道金白之色在眼前划过,随后落于妖族一瓣,众人立即转眼看去,忽地一窒。
雪发、银饰、金环、红痕,且浅淡、且浓烈的艳色全都交织于一人身上,却又那般相宜,一双桃花目略略掀来,似笑非笑地睥睨过众人,却又谁都未看进眼中。
只那一瞬,便叫人想起山巅雪,水中月,镜中花,想起梦幻泡影,俱是美好,却又遥不可及。
不少人双目微睁,惊叹得有些说不出话,高台中便诡异地安静下来。
原来这就是妖尊。
书中仙人大抵是以他作范本,这才摹出几分仙骨罢。
留影球已经用上,这不仅是大赚一笔,大抵要此生无忧了。
众人心思各异,却都未能将目光拔回,如此看去,视线不免扫到他身侧之人。
妖族人皆爱亮色,形容明丽,期间唯有一道黑影格格不入,她默然坐在妖尊前方,凝神看向中央拱起的莲心,神色颇为认真。
“那人是谁?”
“大抵是使臣之一,但看来有些眼熟。”
“那是文然!”
“什么!她是妖族使臣?可她能够参与飞花会,分明是人族,怎么会成了妖族使臣?”
议论乍起,不少参与飞花会的弟子全都向林斐然看去,目光如针,又惊又疑,她却全不在意,只看着莲心处的那樽香炉。
人群中,也有几位惊到无言之人,沈期、裴瑜、泡棠以及秋瞳,他们看向对面,颇有些瞠目结舌。
然而在此之时,也有两道目光轻飘飘地落到如霰身上。
一人目光冷寂如雪,一人目光柔如春风,全无欣赏之意,甚至还带了些寒凉。
如霰抬眼看去,轻易便捕捉到了这两抹目光,交锋不过须臾,三人便都收回视线,落回那道玄色身影上。
诸多目光落回,其中不乏复杂之色,但林斐然全不在意,她此时只一心扑在祭典之上。
几乎每一部典籍都会提到朝圣大典,其间形容,极尽奢华庄严,千人朝拜,绝无一次像如今这般,嘈杂、简陋、匆忙。
中央高台上的那尊大鼎是做敬香之用,若是以往,炉中青香应当燃上一月,直至香灰铺满大鼎,但如今只有三柱。
火光燃过,孤零零的三炷香只颤颤巍巍地抖落几许灰烬,甚至还未落入鼎中,便被秋风一卷,再不见踪影。
慕容秋荻四位祀官立于鼎旁,代众人行了三礼,将将抬头,青香便已燃尽,四人面色微变,却不得不按圣人所言,转身看向众人。
按照以往典籍所书,此时应当让人皇出言,以正视听,随后再由圣灵敲响三声神台鼓,涤荡道心。
但青烟刚尽,四人还未开口,便听得三声突兀又急切的鼓声响起,如天雷震响,于是众人便在毫无防备之下,被迫涤荡道心,天旋地转之下,有的人一头栽下高台。
谁能想,原本应当用上三个时辰的朝圣大典,如今不到一刻钟便已走完全程。
众人面露惑色之时,人皇却仍旧神色如常,他握着身侧之人的手,平和的视线却频频看向另一处。
他在看林斐然。
这位女修的面貌,他毫无印象,但那份气度却尤为眼熟。
思忖片刻后,他收回视线,目光落到大鼎之上,似是毫不介意被这般忽略。
轰然一声,薄雾散尽,众人向春城后方那座高山看去,它已然绽出一条漆黑的裂缝,又见山崩石裂,裂缝越扩越大,终于露出山后奇景。
那便是朝圣谷的全貌。
不少人立即站起身来,神情上竟有迷醉癫狂之意。
忽然又有一道卷轴从山顶垂下,将这条裂缝全然遮蔽,卷轴之上,正是即将面见圣灵的那十五个人。
“大典已成,现请诸位入卷来。”
“第一位,文然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