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后的人久久没有声响,玄黎此?刻开始庆幸,还好宣禾音是个波澜不惊的性子,还好她恬淡少语。
宣禾音静静地听?完,轻吸了口气,微蹙的眉尖仍旧拧着。
还是不对。
玉华门的史典她看得出问题,立场不同,执笔者当然不会说玉华门的不好,但听?了亲历者玄黎的讲述,宣禾音还是没觉得逻辑通顺。
宣禾音想了又想,忍不住开口:“若真如阁下所言,那你是怎么从炼妖阵法中活下来的?”
玄黎转过身来,脸颊还有水渍,眉眼却已经冷淡了下来:“或许正像掌门说的那样,本座福大命大。”
她讽刺道:“倒是你们的素玄真人,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本座设圈套,最?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,有没有气晕过去?”
宣禾音默了默:“她死了。”
玄黎一愣,随即又不甚在意地哈了一声:“她当然是死了,三?百多年,云墨就算是再天赋异禀,也活不了这么大岁数。”
宣禾音:“她死在了二十九岁,乾丰二十三?年十一月初三?。”
玄黎怔然。
过去太久了,她想了好一会儿,总算记起来那是什么日子——她被骗进炼妖阵法,陷入沉睡的那一天。
实际上相比较而言,玄黎记忆深刻的反而是前一日,十一月初二。
天气逐渐冷了,两?人找了个山洞过夜,外面的冷风刮在脸上和刀子一样,那总是一身单薄白衣的女人到底是扛不住了,和玄黎紧挨着缩在山洞角落,汲取她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。
夜深露重,云墨越挨越紧,半个身体都?蜷在玄黎怀里?,还拿她暖烘烘的尾巴捂脚。
玄黎很想一尾巴抽她个嘴巴子,忍了又忍,还是勾起她冰冷的双脚,用绒毛厚实的尾巴团团裹住。
“十一月初二了,时间过得真快。”云墨呵出一口白气,感慨,“明天应该就能找到降妖塔的位置了。”
玄黎翻了个白眼:“你天天都?这么说。”
云墨笑得眼睛弯起来:“你也天天都?信。”
玄黎别过脑袋,不理她。
云墨戳戳她的肩膀:“诶,要是真有人妖和平相处的那一天,你想干什么?”
玄黎:“当然是继续做我的妖王,统领西南百万大妖,给他们立规矩,像你们人类那样,建立妖界的法律和秩序。”
和云墨同行这么久,玄黎感触很深。
人妖两?族闹到今天这个样子,妖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许多妖天生道德意识淡薄,受兽性驱使,只知道弱肉强食,视他人为蝼蚁,肆意践踏无辜的生命。
玄黎暗下决心,等?哪天不打仗了,她一定要腾出手来好好整顿那些到处惹事?的妖精,定下细致严苛的规矩,约束他们的行为。
云墨笑笑:“那挺好的。”
玄黎转过头来:“你呢?到时候想做什么?”
云墨:“我之前跟你说过,到乡间开个专给猫儿狗儿治病的小药铺,不当道士了。”
“你?不当道士?”玄黎露出不信的表情,“你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?,会舍得放弃你在道门的一切?”
云墨幽幽叹息:“舍不舍得都?没办法。我把?降妖塔的位置透露给了你们,怕是要被道门人人喊打,万一被逐出师门,我就没地方可去了。”
玄黎被她故意摆出的可怜样逗笑,扬起下巴:“谁叫你活该。”
云墨又往她这边挪了挪,在玄黎耳边小声道:“到时候我就来投奔你,在你的领土内开药铺。”
玄黎被她呼出的气息弄得痒痒的,忍住了缩耳朵的冲动,道:“投奔我干嘛?你的药铺在哪不能开?”
云墨理所当然:“不一样啊,妖王殿下可以罩着我。万一医患关系不好,我还能有个靠山不是?”
她说着,用胳膊肘顶了顶玄黎的肩膀,力道轻得像撒娇,玄黎得意得尾巴翘起来了,嘴还硬着:“我才?不罩着你。”
……
后面云墨说了什么玄黎已经记不清了,她用手撑着头,神色恍然。
前一天还眼睛弯弯地和她畅想未来的人,怎么会在第?二天就死了呢?
云墨是个道士,是出身正统道门的天之骄子,她可以自私自利、不择手段,道士多薄情寡义,玄黎是知道的。
恶人应该活得更长才?对。
这么想着,玄黎一下就看穿宣禾音,万分笃定:“你在骗我。”
“老话说,祸害遗千年,云墨那种前无古人的大祸害,不得活个一两?百岁?”
宣禾音垂眸,沉默。
玄黎死死盯着她,眼睛红了,吼道:“你说话啊!云墨是你们的素玄真人,你们玉华门的人不是最?清楚她活到多少岁了吗?”
宣禾音总算抬起头来看她,语气平静:“史典记载,素玄真人卒于乾丰二十三?年十一月初三?,享年二十九岁。”
“天之骄子陨落,道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