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仁只能保证,突围的骑兵部队肯定能安全逃出去。但如果关羽也派出骑兵部队追击,曹仁军中的步兵能有多少走掉,就未可知了。
曹仁可以选择头铁、返身以全军之力跟关羽追击的骑兵死战,争取以步骑合力击垮关羽追击的少量纯骑兵。
也可以选择放弃一部分步兵部队断后、掩护其他友军主力撤退。
最终具体如何做,其实直到此时此刻,曹仁心里也还没底。
他只能是根据后续战况的发展见机行事,先关心关心自己到底能抢跑出多长的一段时间差。……
曹仁逃跑的同时,樊城城西的围城大营内。
按照关羽最近的作息习惯,原本这个点,他也该歇下了。
他围困樊城已经接近三个月,断绝敌军水路补给航道、展开全面强攻消耗战,也有大半个月了。
曹仁一直选择坚定死守,没有玩过任何反击、偷袭、劫营的花活,这多多少少会让关羽麻痹。
关羽每晚也只能吩咐士兵轮流值夜、保持戒备避免被劫营,其他也做不了什么。
自古只有千日做贼的,没有千日防贼的。贼迟迟不来,家主人哪能因为担心贼就每晚不睡觉?
所以今晚,关羽觉得困倦,想要正常歇息,也是完全合理的。他毕竟也是四十七岁的中年人了,精力不可能跟年轻时那么好。
然而,就在关羽安心踏实的同时,前段时间一直比较淡定、吃好睡好的诸葛瑾,却突然有些烦躁,夤夜找到关羽,想请他一起喝几盏,宵夜一下。
关羽看到诸葛瑾来访时,很是诧异。
但他知道子瑜做事必有缘故,所以也没推辞辛劳,立刻吩咐帐中侍从在门口支炉温酒,又把炭盆上煨炖的鹿腿切了。
时值寒冬,军中扎营时,都会给高级将领的帐篷中支炭盆取暖。炭火缓慢燃烧一夜,热量白白浪费也不好,多半会煨些肉食,都是不怕熬煮、能炖上一整夜的菜品。
尤其是有诸葛瑾驻扎的营地,诸葛瑾比常人多些后世的化学常识,他每每会关照侍从选银霜好炭。
这种炭燃烧更充分,不容易产生一氧化碳中毒。加上汉朝的帐篷密封性本就不好,门帘漏风透气,也就不怕出事了。
关羽张飞虽然不懂原理,但他们也知道,只要是子瑜提倡的东西,照样学就是了,肯定只有好处没坏处的。渐渐也就养成了一样的军营起居习惯。
诸葛瑾和关羽分宾主坐定,关羽亲自操刀把已经煨烂的鹿腿扯成碎块,分在二人盘中,又端起热酒,问起诸葛瑾来意。
诸葛瑾挟起一块鹿肉,蘸着咸豆酱,细细咀嚼,然后才心神不定地说:
“今日突降大雪,天气也是突然又寒冷了不少,我总有些担心,但又说不上来。总不好让将士们,雪夜无缘无故出营巡逻。”
说完之后,他细细咀嚼着,大帐内一时寂然无声,咸豆酱那介于豆豉和酱油之间的特殊味道,似乎也变得愈发鲜明。
关羽也喝了几盏热热身,随后捋着美髯分析:“子瑜这是担心……曹贼突然发起反击,趁雪劫营?”
诸葛瑾咽下鹿肉,又抿一口酒润润喉:“也不一定是劫营,也有可能是突围报信,世事难料,这种突发的情况,谁能保证呢?只能尽量警醒,以不变应万变。”
关羽想了想,也赞同诸葛瑾的谨慎:“也罢,幸亏这几日,白天也有工夫歇息,晚上偶尔一夜不睡,倒也不打紧。我也警醒这些,万一有状况,便能立刻带兵迎击。”
两人就喝点小酒提提神,一边切磋些攻战心得,聊聊近日见闻,只当是复盘战事,推演后续。关羽也临时吩咐,今夜的巡夜斥候队要撒出去更远、更加谨慎地搜索敌情。
过了子时三刻,都已经半夜了,诸葛瑾原本以为自己或许是多虑了,那就最好。
但偏偏就在临近丑时时,帐外忽然有斥候哨骑回营,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,听那吆喝招呼之声,似是发现了敌情。
关羽原本眯着的眼神,也突然凝了起来。
整个人立刻变得雷厉风行,霍然起身,身形渊渟岳峙。
一名斥候军官得到许可、飞奔进帐,见到关羽便下拜禀报:“禀将军!城北二十里,白河东岸,发现曹军大队夜行!因天色昏暗,暂不能辨敌军多少!”
来人皮甲上满是血污,看来还跟敌军爆发了遭遇战,估计是血战得脱。
关羽表情一冷,先嘉许了对方,吩咐侍从安排他下去疗伤饮食歇息。随后转向诸葛瑾,凝重地说:
“曹仁莫非是想突围、弃城去新野?这樊城,他竟会如此果断抛弃?还是仅仅分一部分兵力突围,联络新野以求援?”
诸葛瑾也难得被问住了,无法直接报答案。
但这也不能怪他,一切都太仓促了,让人难以预料。
“按说樊城还有继续坚守之力,曹仁不至于现在就弃城。而且要是三四万人出城,得多大的动静?能瞒得住么?
依我之见,他肯定会留下

